(营口之窗“青青橄榄”)营口抗日英雄谱之六:石柱上的火焰
文/婉琳
沈阳故宫大政殿后的空地上,那根斑驳的石柱至今立在那里。风掠过檐角时,总像有断续的呼吸声从岁月深处浮起——1932年7月的那个午后,45岁的张凤岐就是被日本人绑在这里,浑身浇透的油漆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张凤岐被烈火烧化,壮烈牺牲了。这烈火把他的影子烙进了青灰色的地砖。
他出生在营口县昌邑屯,那时,他已从奉天高等警察学校的课堂走出十余年了。从营口县昌邑屯的田埂到沈阳城的街巷,他制服上的铜扣总擦得发亮,仿佛要把故乡的月光也嵌在上面。1922年在东三省兵工总厂当总务科长时,他常和黄显声在值班室里对着地图出神,那些标注着铁路与矿藏的线条,在他们眼里都是护家卫国的脉络。后来他在洮南、沈阳当警务局长,腰里的配枪从不离身,不是为了威吓百姓,而是见过太多时局动荡里,寻常人家的惊惧眼神。
"九一八"事变的枪声划破午夜时,张凤岐正在警务局值班室核对户籍册。电话里黄显声的声音带着硝烟味:"守住城,别退。"他抓起话筒,一口气拨通所有分局的电话,听筒里传来自己发颤却坚定的声音:"原地坚守,不准撤退。"两千多名警察和公安队员,凭着步枪与手榴弹,在巷子里与日军的坦克展开拉锯。子弹穿透墙壁时,他看见街边店铺的幌子被流弹打断,像只受伤的鸟坠落在地。激战到黎明,队伍只剩两百余人,他望着火光中的钟楼,咬着牙下令撤退——不是逃,是为了再回来。
潜回沈阳城时,他的警务局长制服还带着硝烟味。日伪的眼线像蛛网般缠在街巷里,他却照旧每天巡查,在茶馆听汉奸们吹嘘,在警局看日本人颐指气使,袖口下的笔记本记满了日军布防与粮库位置。深夜里,他会悄悄聚集可靠的部下,在油灯下铺开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义勇军"的红圈:"等他们打进来,咱们就端了日本兵营。"他们盘算着趁“本庄繁”这个日本路军大将,“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来视察时动手,那把藏在文件柜后的短枪,早已浸过好几次桐油防潮。
叛徒的脚步声比预想中来得早。1932年6月的一个清晨,日军宪兵踹开他家门时,他正给远在营口的母亲写家书。抽屉里的地图和名单来不及销毁,他被按在地上的瞬间,只想着那些约定好的暗号,千万不能让城外的义勇军吃亏。拘留所的酷刑没能撬开他的嘴,烙铁烫在胸口时,他想起儿子大飞去年生日时说的话:"爹,长大了我也要当警察,像你一样抓坏人。"
故宫后殿火焰腾起的那一刻,张凤岐望着大政殿的金顶,那里曾是努尔哈赤议事的地方,如今却飘着侵略者的太阳旗。油漆燃尽的焦味里,他仿佛听见营口老家的稻浪声,听见儿子们在院子里追逐的笑声。这把火终究没能烧尽什么——三个月后,义勇军两次攻打沈阳,带着他未竟的念想;给日本人造成很大损失。多年后,他的大儿子张大飞驾着战机冲向日军,把父亲的名字刻在了云端。他的二儿子张大翔成为人民解放军空军,为中国的航空事业奋斗一生。
那根石柱上的灼痕早已淡去,但每当有人说起"抗日六志士",总会有风声掠过沈阳故宫,像一声绵长的叹息,又像一句未完的誓言。八十年了,我们不会忘记:那石柱上的火焰曾经,曾经照亮过民族的黑暗。

供稿作者:曲笑范,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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