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侨民绑架案

 

    1932年9月7日，在伪满洲国的营口，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土匪”绑架二名英国侨民的事件。被绑架者：一名是驻营口英商亚细亚火油公司老板，另一名是营口普济医院英籍院长费大夫之女——廷科·波利小姐。绑架者提出的条件是索要现款100万元和部分枪支弹药。该事件最后由混迹于南满的土匪头子尚旭东出面调停，将人质赎回。

    首先，我们从当时的《盛京时报》相关报道开始：

    《盛京时报》1932年9月16日载：<英提督访晤各机关>自亚细亚东家暨费大夫之爱女被匪绑去后刻已经旬毫无结果以致埠内欧美侨居者均报不安英领尤甚驻营英领恐再有侨民之不安全电调该国兵舰一只泊碇港内以资保护已于十一日午后泊于义和码头十二日该舰水师提督协同英领分往各机关访问以示视善云<股匪架走英人索洋廿五万元>月之七日早有埠南马场被匪架走英人二名已志本报迄无下落兹闻亚细亚煤油公司于日昨提得匪信令备洋二十五万元抽赎语多威吓但对于该外人生命决对使之全安云

    《盛京时报》1932年9月21日载：<英参赞营救被绑侨民>英侨男女二名被匪绑走一案迭志本报顷闻驻华英公使馆为营救侨民起见特派副参赞司徒氏博由平来满谋求适当之措置俾被绑者早日脱险先到奉天省所接洽旋即来营实行所负之责任据可靠此事件已商请日满各方之谅解分工合作期收圆满效果该参赞暂住埠内英领馆办该项要案凡办此事之人员业邀官家许可随在妥予保护以便活动而奏  功云

    以上几则报道对该“绑架事件”作了粗浅的叙述，但对绑架者及最终结局都没有作以交待。英国学者贝思飞（Phil Billingsley）先生，在他的《民国时期的土匪》一书中提到了这一“事件”。该书最大的特点，就是引用了大量的我们无法见到的历史文献。具体涉及到该“绑架事件”的著作有：①日本学者朽木寒三的《马贼战记：小日向白朗和满洲》。②日本学者渡边龙策的《马贼：日中战争史的侧面》。③廷科·波利的《我的土匪主人》等。这里的“波利”即是当年的被绑架者之一。因此，她的回忆录应具有可信性。同样，小日向白朗——中文名字尚旭东，是该“事件”的最终调解者。因而，对他的专访录——《马贼战记》等也具有可信度。在此，我们将该“绑架事件”称作“波利事件”。由于我们暂时还无法看到这些著作的全文，而贝思飞先生在他的著作中也没有提及绑架者的姓名，这使我们感到很是为难。现今流传于市面上的有关“波利事件”的版本很多，但都没有史料的引证。不过，这些版本都提到了一个名字——张海天，一个从辽西的土匪到抗日义勇军的首领，“波利事件”的策划者。

    张海天又名张贺年，绰号“老北风”，原海城县九台子村人。1880年出生于一个穷苦农民家庭，其祖籍在山东，清末逃荒到东北。张海天兄弟五人，他排行老大。青年时期，给地主赶车、当炮手。辛亥革命爆发后，由于不堪忍受反动政权的压迫和凌辱，投身绿林。活动在辽西的彰武、阜新、黑山一带，打家劫舍，杀富济贫。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他愤于日军猖狂的侵略和国民党当局的不抵抗政策，毅然放弃了胡匪生涯，走上了抗日救国的道路。1931年11月3日，张海天、项青山带领几名随从趁着大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大汉奸凌印清设在三道沟的司令部，俘虏了凌印清及日本顾问1人、日军14人、伪军200余人，并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1931年11月，张海天就任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二路军司令。1932年初被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委任为辽南义勇军第三路军总指挥。1933年春季，张海天率部下进入关内继续抗战。其后，因常年转战沙场不幸身染重病，后住进北平医院。其间张学良将军亲自探望并予以资助。张海天于1939年病故，终年59岁。

    1932年9月“波利事件”发生前，“老北风”出现在辽西的台安境内。有如下报道为证：

    《盛京时报》1932年5月1日载：<老北风党羽五千盘踞台安县境>（海城）顷据警探报称著名匪首老北风原姓张现仍盘踞河西岸台安县境匪党约四五千之众械弹充实武装齐备军纪严整秋毫不犯其部下散住民宅按日每人尚与食宿费大洋1角河口左右均有多数匪兵把卡以防不虞

    关于二名英国侨民被绑事件，贝思飞在他的《民国时期的土匪》一书中写到：“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是一位住在南满通商口岸营口（牛庄）的英国医生（有人说他是间谍）的18岁的女儿廷科·波利。搞这次绑架活动的匪帮要求日本人交纳100万元赎金，外加枪支弹药，接着它又提出，如果‘日本鬼子’在一周内撤出东北，它将无条件地释放人质。……最后，关东军司令部求助于在东北唯一能对释放人质施加影响的人物而没有采取使事态进一步恶化的行动，这个人就是小日向白朗，化名尚旭东和小白龙，是一个长期待在中国的大陆浪人。”

    小日向白朗，1900年（明治33年）1月3日——1982年（昭和57年）1月5日。出生于日本新泻县三条町。本名健松，自小崇拜单人横越西伯利亚的福岛安正。17岁时来到中国，受到关东军坂西利八郎大佐的授意，进行汉语、射击等训练。20岁时前往蒙古乌兰巴托，途中被马贼俘获。结果小日向把绑他的胡子说的滴溜转，不仅保得了性命，还成了胡子首领。后来小日向在辽南千山无量观学习道教和武当拳法，并由无量观长老葛月谭取名尚旭东，传其破魔枪“小白龙”。此后，“小白龙”也成了尚旭东的绰号。

    “小日向白朗的情况与其它日本浪人的情况相当不同。通过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设法成为南满所有土匪首领中最有势力的一个，当地的匪帮和它们保护的村庄都很尊敬他。尽管他同时与日本军方保持着联系，甚至与最早奉行法西斯主义的右翼集团也有关系，但是关东军为建立日本的统治而采取的毒辣手段也使他非常害怕。因此，在发生‘波利事件’的时候，他已经秘密地完全控制了‘东北抗日义勇军’。作为确保释放英国人质的交换条件，他坚决要求关东军停止对抵抗运动的镇压并得到关东军的同意。然后他显示了土匪首领能够对他们的部下所行使的权力，他实际上说服了义勇军停止抵抗活动以免导致日本人采取更加残暴的行动。之后，他进入土匪营地，将人质毛发未损地带了出来”（摘自《民国时期的土匪》）。

    以上应该是“波利事件”最终解决的真实版本。然而，尚旭东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在有关张海天的某些版本中提到：“1934年，隐居北京，后参加京西抗日游击队”。在营口的“波利事件”中得到大批军火的张海天部队（某些版本所述），本应如鱼得水，大干一场。怎么随后却“隐居北京”？关于这一疑问，很少有资料作出披露。而《民国时期的土匪》中是这样叙述的：“在1933年的春天，一次完全可以被称为‘马贼大迁移’的行动开始了。在最高首领‘尚旭东’的保证下，势力强大的匪帮首领和前抗日义勇军的军官率领他们达7万之众的部下及其家属浩浩荡荡地穿过长城以南地区到达北京，在那里，小日向白朗已经为他们安排了住宿和工作（事实上有些人在他们的新地区又干起了强盗的勾当）。就这样通过将土匪迁至中国管辖区，日本的‘土匪’问题至少在小日向白朗权力所及的地区被解决了——很难说是独到的解决方法，但在短时间内却很有效。”

    以上就是1932年9月发生在营口的“英国侨民绑架案”的大致经过。由于史料的缺乏，很难将事件完整准确地叙述出来，这只能留给今后的研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