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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口原创·红烛——杨德辉

杨德辉

2025-12-17 08:29:00   来源:营口之窗   阅读:

营口之窗·原创故事

红  烛

作者:杨德辉

铃,铃,铃……!

营口市归州中学刺耳的下课铃声不停地响着,师生们井然有序地顺着楼梯和两侧旋转楼梯下楼,到操场上活动去。

学校操场在教学楼南面,宽阔平坦,可容纳三万人,可以划八条跑道,是全镇体育运动大会和大型文艺节目演出场所,占地三十亩多。

第二节下课时,我顺着人流往下走,走到二楼楼梯口处,听到程列老师喊,“晨光,晨光,快叫鹏龙开车把我接回家!”我马上跑了过去,拨通了他儿子的电话,郑奎老师也赶了过来,我们一起把他扶到教导处。

程列老师坐在椅子上,疼得吱牙咧嘴,布满皱纹的苍白的脸,好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恐怕不能再上班了”。

“不会的,你要有信心”。

“我转正没有希望了”。

“你二十年民办教师不能白干的”。

程列老师的老寒腿又犯了, 站在一旁干瘦的郑奎老师告诉我:“老列的命好苦呀!高考时因为舅舅历史问题没让考大学,在沈阳机电学校读书,因为学校下马了。回到家乡农村,未婚妻也和他分手了。”

郑奎接着说:“老列年青时可帅气了,不像我抽抽巴巴的,青筋暴露的,像个大烟鬼,哭丧着脸,眼睛也没精神了头发秃顶了。腰也弯了,说话也漏风了,门牙也没有了”郑奎顺嘴角流淌下唾沫,用干瘪的手抹了一把。

不一会,老列的儿子鹏龙开桑塔纳把老列拉到正骨医院去了。鹏龙大学毕业,包了一片海上滩涂,搞海水养殖,腰缠万贯。

铃,铃,铃……!第二节上课 铃声又响了,这一节,九年二班语文课,市教委在我校搞公开课。主讲教师鸿儒,四十五岁,辽大中文系毕业,一米八三细高个子,智慧的双眼放射出炯炯有神的光芒,高高的鼻梁象一架小山丘横亘在干瘦的脸上,伶俐的薄嘴唇流淌一串动人的话语,老师和同学们都挺崇拜他。

今天,这一节课,讲授高尔基的《海燕》,市里和乡镇南片老师二百多人,随着第二遍上课铃声,步履矫健的鸿儒老师走上讲台,挥笔写下两个隶书大字:海燕,刚劲有力地呈现在绿色的玻璃黑板上,而后鸿儒老师绘声绘色地朗读课文。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蓝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九十分钟的一节大课,很快地结束了。

第七节课,学校召开全体教师大会,孟校长宣布鸿儒老师突发胃穿孔,在中心医院抢救,急需血浆,三十名教师经过初审,坐上面包车向医院驶去。

我没有输过血,报名时心里忐忑不安,洪飞老师说:“我输过两次没事,快去吧。”我报名就被批准了。

汽笛一声长鸣,车驶进了中心医院大门,院子停满了各种车辆,医院人来人往,十分拥挤,我们鱼贯而入,直接到了验血室,每个人卷起衣袖,两位穿白大褂的护士从每个人的胳膊上抽取了血样,共七位O型血,我是AB型。这时我心中有一种失落感,在来的路上,我已暗暗下了决心,绝不退缩,堂堂正正的当一把英雄,结果天不作美。

这时听到孟校长喊采血了,七位O型血的老师来到采血室,采血室的白色门帘上印着|“闲人免进”和“谢绝参观”大字。在窗口处被采血人伸出胳膊,护士拿出大针管,先在被采血的人的胳膊上用酒精棉消毒,然后从希村老师粗大的胳膊上抽出400CC鲜红的血浆,第二位是喜老师,伸出干瘦胳膊,采血小护士看了看说:“下一位”。这下一位是20岁女青年教师青丝,采血护士从她白嫩胳膊里抽出400cc血浆,学校补助她们每人10斤鸡蛋4斤白糖,休息一周。

采血后,大家到食堂开饭,每个人八两黄米干饭,然后大家坐车回学校。道路两旁是黑乎乎的庄稼地,看果园的人手电筒的光芒在闪动,月亮上来了,圆圆地挂在天空。银河若明若暗,扑朔迷离地闪烁在秋天的夜幕上。

三天后,我到医院看望鸿儒老师,外一,二0六室,他躺在可以升降的病床上,精神很好,低声说:“马克思没有收我,挺好!”,用手怕打床,让我坐下,打听班级学生情况,我安慰几句话就回去了。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早晨,小北风呼呼地刮着,飘着雪花,雪越下越大。我刚到江南中学大门口,程列老师就进来了。乐呵呵地拉着我的手,用另一只手掌拍打着我的肩膀说:“晨光,我又站起来了!”这时,我看见他两只大眼睛象年轻人一样有神,脸也胖了,只是两排黄色的腐蚀牙还是旧貌未改。

这时我听到身后吱咯吱咯硬底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回头一看是鸿儒了老师,他骑着自行车上班来了,我大吃一惊,我回想起昨天,我们到岳州吊唁玉成老师,42岁,原来玉成老师是公办教师,一九六0年为国家担担子,变为民办教师,二十年来带病工作,最近一年上下班由儿子接送上班,前几天江南镇中学为他申请一个转正名额,组织上为他圆了梦。他两手捧着转正表,用颤抖的声音,热泪盈眶地说:“谢谢!,我知足了,我知足了!”

"晨光,晨光!"不容我多想了,鸿儒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连忙迎上去扶住了他,他脸上戴着大口罩,明亮的双眼看着我笑,头戴蓝色料子帽,脖子上围着一条五尺长的毛线织成的围巾,口罩上挂满了白白的一层霜雪,俨然就是一位圣诞老人啊。两手戴着棉手闷子,自行车放到教室窗前,拍打着雪花,我们一齐走进教研室。同志们站起来打招呼,他挥动两只手示意大家坐下,我看见他笑了,他吃力地摘下手闷子,又摘下口罩,大口地喘着气,喘了一阵子,才慢慢停下来,双手支撑在办公桌上咳嗽着,脸憋得通红,我们为他难受,渐渐地他恢复了正常坐下来了。这时大家看到鸿儒老师瘦了,但高高隆起的鼻梁薄嘴又连珠似的吐出“大难不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然后,拿出教案开始备课,教研室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时钟滴答的走动声,我在复案……

教室门前的操场上,同学们有的在散步,有的在打球,有的在跑步,还有的在打扫卫生……

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又响了,同学们迅速排好队,有秩序地向教学楼走去,坐在教室里等待老师来上课。

作者:杨德辉(营口之窗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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