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之窗“生活随笔”)五年前的伤痛(散文)
文/李同雁
五弟走了,走的那么匆忙,他才刚刚五十八岁呀!是无情的癌症夺走了他的生命。
这消息传来时,我正坐在窗前看雨,雨丝斜织着,把天色也织得昏暗了。我竟不觉得惊愕,仿佛早已料到似的。五弟的一生,既是幸运者,也是不幸的,命运有时总会捉弄人,他会把人当成玩偶,它或把你抛掷,或戏弄,甚至无情的把你碾碎。
五弟是家中最小的,家里五男二女,他排行老七。爷爷最疼他,刚会吃饭便揽在怀里,与老两口同吃小灶。记得有一回,在爷爷屋里吃肉,他忽然叼起一块肥肉,撒腿便往家跑。爷爷也不恼,只捋着胡须笑:"这小子,又孝顺他妈去了。"果然,他把肉塞进母亲嘴里,油光蹭了母亲一脸。母亲笑,他也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五弟从小伶俐。有一日全家围坐听样板戏,他忽地蹿上前关了收音机,嘟囔道:"妈妈爱听,留着给妈妈听。"众人皆笑,他也笑,露出了一口残缺不全的牙。后来上学,字写得极好,学校的板报、标语,几乎被他包揽。每每见他练字,小脸紧绷,一笔一划,极是认真。他的成绩也好总是前三甲。
大学毕业后,他进了工厂,搞技术。二十五岁便评上工程师,设计常获奖。那时他意气风发,走路都带着风。谁料后来厂子倒了,他也下了岗。偏又遇着个"好友",骗走八万块钱——那几乎是家里打字复印店的全部积蓄。他气得肝疼,一查,竟是肝病。病稍好些,又四处找工作,却总不如意。后来肝病复发,转成癌,便再没好起来。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医院。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手背上青筋暴起。见我来,竟还笑了笑,并点了点头,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这一点头表达了他的千言万语。可谁曾想到,这简单的动作竟成了永久的诀别呢?
五弟走的那天,极安静,他没有遗言,没有挣扎,仿佛只是睡去了。他的一生,就这样草草收了场。
我常常想,倘若他没有被骗那八万块钱,倘若厂子没有倒闭,倘若他的肝病能早些治好,他或许不会走得这样早。然而"倘若"二字,此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命运向来不与人商量,它只管把苦难一件件抛给善良的人,压得人喘不过气,直至压垮。
我时常感慨:人生在世,原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抗争。五弟抗争过,终究败了。而今他长眠地下,讨了个永远的安宁。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总想起他叼着肉奔跑的背影,那么鲜活,那么明亮,与后来病榻上的形像判若两人。
唉!人生如梦,如烟,有时生死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啊……
2025年写在五弟去世五周年之即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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