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小小说）——李同雁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山娃（小小说）

文/李同雁

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山区，有一个三口之家，父母因先天性残疾，只能做些轻微的农活。但他们生有一个男孩，却十分健康可爱，他天生的黝黑色的皮肤，两只大眼睛总是好奇的看着大人一眨一眨的透着聪明。到了上学的时候，父母硬是平时省了几个钱，才勉强把他送到了学校，他很争气，学习成绩始终在班级名列前茅。由于家里生活十分拮据，又缺少劳动力，十三岁的山娃只好辍学回家。那天回家，山娃的母亲含着泪告诉他：“不是当娘的心狠，是咱家太困难了！”说罢娘俩抱头痛苦了一场，山娃觉得很委屈，他毕竟是个孩子啊！
　　父母给他找了一个放羊的活，他当上了小羊倌。从此，山上多了两行不大的脚印，人们听到了山里一个童声和羊儿交谈的声音，偶尔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早晚，在崎岖的山路上，还不时传来山娃自我演绎的牧羊曲。山娃一下变得如此乐观，是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宏伟的蓝图——五年后拥有自己的羊群和果园，十年后把自家的土房翻盖成村里最好的小独楼……带着这样的梦想，山娃每天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可怜这命运多舛的娃啊！一场噩运悄悄地向山娃袭来，一下打碎了山娃的梦想。还是父母首先发现了山娃突然变得消瘦起来，而且面色难看的像烧纸一样，肚子迅速的增大，而且逐渐的像吹到极限的气球一样，肚子薄的几乎透着亮光，给人感觉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这时的山娃，已经是瘦得皮包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山娃带着一线希望找到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得到的回答是：“你的病已经出现了腹水，到哪看也没用了。”这让山娃彻底绝望了。
　　几天后，山娃突然失踪了。在家里，父母发现了山娃留下的一张纸条：
　　“爸爸，妈妈，儿子不能孝敬你们二老了，因为我的病已无药可医，所以更不忍心拖累二老了，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希望父母不要想我……”
　　一个识字的乡邻把山娃留下的信念完后，山娃父亲一下预感到了什么，他急忙去找前几天刚买的那瓶农药，结果农药真的不见了。他仰天哭喊着：“我苦命的儿啊！”一头栽倒昏厥过去。山娃娘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一些好心人自发的到山上去寻找山娃，哪怕能找到他的尸体呢。那两天，大山里回想着一个声音“山娃——”大家几乎找遍了每个大山的角落。与此同时，也都在追忆着他的往事。
　　 刘嫂是山娃放羊的一个雇主，说起了山娃觉得自己有些惭愧，她说：“我交给山娃五只羊，开始还真对他不放心，这一个孩子，一个人在山上能不偷着喝奶吗？那天我足足盯了他大半天，结果，看到他渴了的时候，就到大坑边用手捧着水喝，我当时很感动，就走到他跟前劝他让他渴了就挤奶喝，他回答的很干脆，大家把羊交给我放就是信任我，我绝不会干那昧着良心的事的。”
　　从来没有话的赵叔说：“我交给他两只羊，正赶上他放羊时有一只羊产羔，两只羊羔都生在了山上，那时正是深秋，两只羊羔冻得瑟瑟发抖，见状，山娃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运动衣，把两只羊羔包裹起来，自己却光着膀子挨冻。听说羊产完羔要及时补充营养，他拿出自己的两个玉米饼，一口一口的喂给羊，竟忘了那是自己的全部午饭啊！那天，由于又饿又冷，山娃一到家，一头就晕倒了，那天他感冒又发烧，第二天喝了碗姜汤照样去放羊。这件事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还是那张大哥采药时看到后事后和我说的呢。”
　　比他大几岁的二壮是邻村的放羊娃，他接过话说：“他失踪的前一天傍晚，他突然找到我，说是要到城里看病，要几天后回来，如果三天后不回来，你就按着我写的条把羊退回去，之后，他几乎是把每个羊的习性都和我交代了一遍，恐怕出什么差错。哎！哪知道会……”他真的很后悔。
　　“……”提起山娃大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山娃失踪的第五天，所有人都失望了，山娃父母在大家劝说下终于无奈地给山娃搭起了灵棚。山娃父母在昏暗的油灯下边叨咕着边烧纸，突然，一个黑影闪进来，那不是山娃吗？二老同时看到了，但都感到是山娃死得冤，这是冤魂再现。他们只是不停地祷告着。来人一言不发，眼睛直奔水缸而去，他一下蒯了满满一瓢水，那“咕咚，咕咚——”的声音十分清晰。一瓢水饮完，来人又直奔厨房，一口气吃了四个玉米饼子，一抹嘴倒在炕上，等二老缓过神来，就听着鼾声已响起。在六神无主的状态中，二老熬过了艰难的一夜。当天已大亮，儿子几遍叫着爹娘，二老几次掐着自己的脸后，才有了带着哭腔的回音。
　 山娃终于说出了那神奇的经历：“那天，我以为自己好不了了，也不想给二老再增加负担了，所以带着家里的一瓶农药，来到了我放羊时发现的秘密山洞，我在洞里铺上松软的草，先给你们二老磕了三个头，然后喝下了一瓶农药静静地躺在了草上，等着死神的降临，这时，我才感觉到，最大的痛苦不是病痛，也不是死亡，更不是农药的苦涩，而是对父母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是那么的难以割舍，我的泪水早已透过了草，浸湿了我十分留恋的地呀！但那时，我又是多么的无助啊！一切也只能等着来世了。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控制自己一切都不要再想了。
　　这时，我觉得肚子里忽然像翻江倒海一样，并有大便的感觉。这一便可好，排出的几乎全是白花花的蛔虫，那蛔虫长的比筷子长，短的像豆芽菜。便完后，我一下觉得轻松了许多，只是觉得口渴难耐，那一刻我一下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觉得一定是上帝在搭救我。我拼尽全力爬到了一棵山梨树上，也顾不得生熟了，拼命地往嘴里填，终于我觉得浑身有力气了。”
　　乡亲们得知这个好似神话的消息后，都前来看望山娃，有的说，是那些该死的蛔虫差点要了山娃的命；还有的说，多亏了蛔虫吸收了农药救了山娃；还有的说是山上的野果子解了毒……
　　我说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其实原因还有许多，这还用我再说吗？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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