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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小小说)——李同雁

李同雁

2022-08-10 07:47:00   来源:营口之窗   阅读: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盖  房(小小说)

生活的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上的贫困。——题记

在一个贫困山区,这是由父母和儿子组成的三口之家,生活虽不富裕,但总算过得去。儿子叫栓柱,就是因为家里就这一根独苗,父母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栓柱从小聪明、善良,为人忠厚老实。父母很希望栓柱能有出息,所以,家里省吃俭用一直供栓柱上学,栓柱不负父母的期望,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学年名列前茅,因此,校长多次在学校大会上表扬栓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父母因此一直鼓励栓柱一定努力学习,并一再表示,就是拼了命也要供他上大学。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栓柱很有希望考进高中时,一天父亲不慎从山上滑了下来,造成一条腿骨折,大脑也受到了损伤,转眼间,家里的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父亲从一个壮劳力一下变成了丧失劳动能力的残疾人,母亲本来就是个老病号,只能勉强的做些家务和照顾父亲。面对着这样的家庭状况,栓柱只能选择一条路——辍学。为此他背着父母大哭了一场,第二天,他义无反顾的拿起了锄头,从此挑起了养家糊口的担子。

一晃几年过去了,父亲的病不但没有好转,而且在日益加重;母亲除了照顾父亲又要忙于家里的活,再加上精神的压力,她很快身体也累垮了,所以干什么活都很吃力,而此时的栓柱压力更大了,他既要忙着地里的活,又要帮助母亲照顾家里的事,但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他常说:“当我们小的时候,父母为养育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当我们长大了,父母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尽到儿女的责任。

很快,栓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一些来见面的姑娘,有的是被他的家境吓跑的,有的是被他撵跑的,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姑娘们都学的现实了,就凭自家这两间泥土房,两个病老人,谁肯嫁到这来受苦呢?他渐渐地觉得爱情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还不如不想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栓柱怀着悲痛的心情先后送走了自己的父母的时候,自己生命的年轮已经迈进了第四十五个年头。他从一个小光棍几乎变成了老光棍。也许是错过了最佳娶妻年龄,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没有人再来提亲,而栓柱好像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很少再提起此事了。

有一天,栓柱从山上回来,突然发现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龄小不了几岁的中年妇女与他擦身而过,这让他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他感觉在整个村里的同龄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具备这样的姿色,那眼神只从眼前那么一飘过,便让人有心动的感觉,况且她还特意的把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几次抛向了了他……

他几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他找到了村长一了解,不由的让他心中一阵狂喜,他觉得是上帝对他的恩赐。据村长讲,那个女子是个寡妇,刚到村里还没有几天,这马寡妇的名就在村里叫开了。据说,她丈夫死后,因在当地没有任何亲属,所以来这里是投她的一个远房亲戚的。村长好像一下猜中了栓柱的心思,主动答应为他们牵线搭桥。

第二天,他们是在村长家见的面。一切还算顺利,栓柱回答的挺干脆——我同意。而马寡妇回答的挺婉转,说是人没问题,待她做进一步了解后再决定。

从村长家走出来,马寡妇主动说要和栓柱一块儿走走,其实栓柱求之不得,都这把年龄了,她希望这个事情越快越好。

 “干嘛离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呀!”马寡妇显得很大方。

 “我……我怕啥。”栓柱尽管鼓足了勇气,终究是初次经历这事,依然是红着脸有些怯生生的。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他好像没太明白。

 “房子有吗?”

“哦,家里有两间平房。”

 “就那两间比你岁数都大的平房吗?”

 “那不挺好吗?”

“你没觉得用来做结婚的新房寒酸吗?没有打算翻盖吗?”

“哪来的钱翻盖呀,父母那些年看病还有一万多元债务没还呢?”栓柱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吧,那就等你有了新房再谈吧。”说话间,马寡妇只留给他一个远远的背影。

栓柱好像突然被人劈头盖脸的泼了一身冷水,更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伤害,他失望的久久站在那里。

第二天晚饭后,栓柱来到了村长家,村长也正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一定是大功告成了吧?”村长亟不可待的问。

“人家说要盖了新房再考虑的,村长,我今天不是说这个事的,我是想承包村里那块百亩荒山。”

村长沉思片刻突然笑着说:“说到底还是和婚事有关,你是想拼命干几年挣些钱盖新房对吗?”

“对,确实为了挣些钱盖新房。”栓柱略有所思的回答着。

“那我就批准了你的请求,成全你的好事,另外我可以帮助你再办些贷款作为启动资金。”

栓柱望着村长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他嘴唇动了几下竟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开始,栓柱在山上搭起了一个简易房,他从那天开始,那里就成了他的家,人们从此发现,那光秃秃的山坡上开始出现一棵棵顶着绿芽儿的各种果树,更让人佩服的是,他在果树的空挡里种出了许多野山菜,这可是城里人青睐的快货呀!这让他在当年就有了几万元的收获。于是,村里人传出了这样的话:是马寡妇的爱情力量,让栓柱变得更加聪明,更加勤劳了。

对这样的说法,栓柱从来不做解释,只是淡淡的回之一笑。而马寡妇听到这些话却觉得很兴奋,也更加有了自信。

第二年,栓柱除了种植野菜外,还在山上搞起了鸡、鸭、羊等生态养殖业。当秋天收获的季节里,大家看着那从山上被一车车运走的山菜,和那满山奔跑的鸡、鸭、羊群,有人在给栓柱算账,说他这年至少有二十多万元的收入。于是,人们开始发现,在那片山上,开始有了马寡妇出没的身影。

到了第四年的秋天,除了山菜和鸡、鸭、羊的固定收入外,山上大部分的果树已经是累累硕果挂满了枝头,于是,又有人给栓柱算了一笔账,说他这年的收入会超过六十万。于是人们开始看到马寡妇上山的频率有所增加,有时还帮助栓柱做些饭菜,洗洗衣服,尽管栓柱觉得承受不起,多次劝她不要这样,她还是坚持要这么做。

到了这年初冬的时候,人们终于发现有一车车建筑材料不断的运到了栓柱的老宅,直到把那偌大的院子几乎堆满为止。那天,人们看到了马寡妇的身影出现在了栓柱的这个老宅前,久久的看着这堆得像山一样的建筑材料,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的脸堆满了笑容,一个十足的胜利者的姿态。她嘴里嘟囔着:“这些材料足够盖一座独楼了,这还差不多。”很久,她才一步一回头的笑着离去。

这个冬季,马寡妇几乎成了山上的常客,她变得更勤快了,每天洗衣做饭她几乎包下了,这让栓柱有些过意不去,多次劝她不要这样,她都是执意坚持着自己的意见。那天栓柱终于对她说:“你的事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这句话对马寡妇来说好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的感觉。从此,栓柱再也没有赶她下山。可是,一天马寡妇是拿着行李上的山,说是从今天开始就陪着栓柱睡在山上,这让栓柱一下有些惊慌失措的感觉,他无论如何也没答应这件事,马寡妇看他态度这样坚决,只好作罢。她对着已经涨红了脸的栓柱说:“像你这样的人真不多见,那就等着楼房盖起来的时候再说吧。”栓柱只是憨憨的一笑。

 可是,几天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栓柱死在了山上的简易房里,是马寡妇首先发现了这一情况的。当人们闻讯赶到山上时,此时,满脸挂着泪水的马寡妇完全是以主人的身份接待着大伙,他不停的对来人道着谢,并递着香烟。尽管如此,人们对她都投去冷漠的目光,这目光里透着怀疑。她似乎感到了这些,还是她首先提出报告公安局的。

公安人员在栓柱的内衣口袋里搜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村长,村长看了看信说:“不要乱猜疑了,这信我念给大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村长拿着信两手都在颤抖。

“村长:

我是光棍一人,又无亲人,村长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有些事只有拜托你了。前些日子,我突然觉得胸闷的厉害,所以,我偷偷的去了一趟医院,经检查,医生说我心血管病已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必须抓紧进行搭桥手术,不然,随时有猝死的危险。我当时也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当我得知治疗到恢复起码要花费半年时间时,天呐,我哪有这个时间啊!另外对那十五万元的医疗费我也接受不了,那样,我今年盖楼的事又要泡汤了。所以,我不太相信问题有那么严重,但为了防备万一,我还是把身后事做个安排吧。

因为父母有病和家庭困难的原因,我错过了成婚的最好时机,对此我愿无悔!当父母走后,我又开始对美好的爱情有了想往。那天一见马寡妇,顿时让我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当我鼓足勇气向她表达爱意时,她似乎对爱情看的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她对房子倒是格外重视,那一刻,我感到爱情和我心中一直深藏着的那个概念竟相差甚远,从那时起,我心中刚刚复苏的对爱的那种激情就此降到了冰点,当然,人们生活离不开物资条件,但把物资条件看的比人更重要,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我甚至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对于马寡妇和我这段时间的来往,我以人格作保证,没有任何爱情成分,也没有任何越轨行为,至于她怎么想的,那只是一厢情愿。但是,对她在我那里的付出我有过承诺,我亲口对她说要有所考虑的,我有过记录,马寡妇前后在我那里出工二百六十一天,应付给她工钱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元……”

此时的马寡妇好像头上突然挨了闷棍一样,她感到天旋地转,突然,她把手中的半盒烟撕得粉碎,然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她忿忿的扬长而去。

村长接着又开始读信:

 “还得感谢马寡妇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提到了盖新房,于是让我想起了盖房这件事,当然不是盖我结婚的新房了。我多次路过村里的小学,看到孩子们在那漏着雨的险房里上课,我的心总是酸溜溜的,我是因为家里贫困没有实现大学梦,我希望孩子们不要再有我这样的遗憾。所以,我已经开始筹备给村里盖一所希望小学,我院里堆放的建筑材料就是给这所小学准备的,我已经找人计算过了,那材料足以盖十间标准的教室,我那个院子就做为这个学校的新址吧。至于施工费、桌椅费等,可把我的农场变现,大约有二百万元的资产,就全部用于这个小学的建设吧……”

 村长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人群里出现了抽泣的声音,渐渐的,这里已是哭声一片……


(网络图片,版权归原作者)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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